太阳出来了。阳光照在桌子上。桌子上有一本书。书是打开的。书页上有许多字。这些字讲了一个故事。故事里有一个小孩。小孩住在山里。山很高。路很陡。小孩每天爬山。他要去学校。学校在山那边。学校不大。只有一间房子。房子里有桌子。桌子是旧的。小孩坐在桌子前。他听老师讲课。老师教他们认字。小孩学得很认真。他喜欢读书。他想知道山外面的事情。

小孩的爸爸是农民。爸爸种地。地不多。地里长玉米。玉米是他们的粮食。妈妈在家里做饭。她还会缝衣服。家里没有多少钱。小孩的衣服是哥哥穿过的。衣服上有补丁。小孩不在乎。他只想上学。学校很远。他每天走很长的路。路上有石头。石头会绊脚。小孩摔过很多次。他的膝盖有伤疤。伤疤是褐色的。像泥土的颜色。

小孩有一个书包。书包是妈妈用布做的。布是蓝色的。上面有白色的小花。书包里装着课本。课本是旧的。是上一届学生用过的。书角卷起来了。小孩很爱惜。他用纸把书皮包起来。纸是报纸。报纸上的字很小。小孩看不懂。但他喜欢报纸的味道。那是油墨的味道。油墨闻起来有点苦。苦里面带着香。

小孩放学回家。他帮爸爸干活。爸爸在锄草。草长在玉米旁边。草会抢玉米的营养。爸爸要把草除掉。小孩也拿一把小锄头。他的力气小。锄头有点重。他慢慢锄。爸爸不说话。他们一起干活。太阳晒在背上。背上有汗。汗是咸的。流到眼睛里会疼。小孩用袖子擦脸。袖子上有泥土。

晚上点油灯。油灯的光不亮。光在墙上晃动。墙是土墙。墙上有影子。影子很大。像怪兽。小孩不怕。他在灯下写字。字写在木板上。木板是平的。他用树枝当笔。树枝是柳树的。柳树枝条软。他可以在地上写字。写完了用脚抹掉。明天再写新的。

小孩想买一支铅笔。铅笔要五分钱。五分钱可以买一块糖。糖是甜的。小孩想吃糖。但他更想要铅笔。他有五分钱。钱是奶奶给的。奶奶说买糖吃。小孩没有买糖。他把钱收在口袋里。钱是一张纸。纸很旧。上面有毛主席的头像。小孩看着钱。他想买铅笔。铅笔在供销社。供销社在镇上。镇子离得远。要走三个小时。小孩没有时间去。

有一天学校来了新老师。新老师年轻。他从城里来。城里有很多楼。楼很高。老师戴眼镜。眼镜是圆的。镜片很厚。老师说话好听。他说普通话。小孩喜欢听老师说话。老师教他们唱歌。歌是关于祖国的。祖国很大。有长江黄河。小孩没有见过长江黄河。他只见过山里的溪水。溪水很清。里面有石头。石头下面有小虾。

老师看到小孩的树枝笔。老师从包里拿出一支铅笔。铅笔是新的。黄色的。上面有花纹。老师把铅笔给小孩。小孩不敢拿。他的手藏在背后。老师笑了。老师把铅笔放在他手里。小孩的手有点抖。铅笔很轻。像一根羽毛。小孩说谢谢。声音很小。像蚊子叫。老师摸摸他的头。老师的手很暖。

小孩用铅笔写字。字写在纸上。纸是老师给的。纸很白。比雪还白。铅笔字是黑的。黑白分明。小孩写自己的名字。名字有三个字。他写得很慢。每一笔都很认真。字写得不好看。有点歪。但他很高兴。这是他第一次用铅笔写字。

冬天来了。山上下雪。雪是白的。盖住了山的路。小孩还是去上学。他穿棉袄。棉袄是妈妈的。妈妈把棉袄改小了。棉袄很厚。穿起来像粽子。小孩走路慢。雪地上有脚印。脚印很深。他的脚冻红了。鞋是解放鞋。鞋底磨薄了。雪水渗进来。袜子湿了。脚很冷。像冰块。

学校里有火炉。火炉是铁做的。里面烧柴。柴是老师从家里带来的。火炉不旺。只有一点火。孩子们围在火炉边。他们伸出手烤火。手是红的。像胡萝卜。小孩的手有冻疮。冻疮很痒。他不能抓。抓破了会流血。

老师讲故事。故事是关于长征的。红军爬雪山过草地。他们没有吃的。吃树皮草根。小孩听着。他想红军真勇敢。他觉得自己走路不算什么。红军走的路更长。更危险。

小孩回家。妈妈在灶前烧火。灶里有红薯。红薯是他们的晚饭。红薯很香。小孩吃红薯。红薯很甜。他吃得很慢。他在想红军的故事。他想自己也要勇敢。要好好读书。将来做有用的人。

春天到了。山上的雪化了。雪水汇成小溪。小溪流进河里。河里有鱼。鱼不大。手指那么长。小孩和爸爸去河边。爸爸钓鱼。小孩在旁边看。鱼竿是竹子的。鱼线是尼龙的。鱼钩是弯的。爸爸钓到一条鱼。鱼是银色的。在阳光下闪光。小孩把鱼放在桶里。桶里有水。鱼游来游去。

小孩想起课本上的诗。诗是关于江南的。江南有水乡。有采莲人。莲叶何田田。小孩没有见过莲叶。他只见过山里的树叶。树叶是绿的。各种绿。深绿浅绿。他觉得莲叶应该也很美。

小孩的成绩很好。考试得了第一名。老师奖励他一个本子。本子是红色的。封面有天安门。小孩舍不得用。他把本子放在枕头下面。晚上睡觉前拿出来看看。他看着天安门。他想北京很远。北京有天安门。有毛主席。毛主席住在北京。小孩想有一天去北京。看看天安门。

爸爸知道小孩成绩好。爸爸没有说话。爸爸去供销社买了一块肉。肉是猪肉。肥肉多。瘦肉少。妈妈把肉切成片。放在锅里炒。炒肉很香。整个屋子都是香味。小孩吃米饭。米饭是白的。肉是香的。他吃得很饱。这是过年以后第一次吃肉。

小孩长大了。他考上中学。中学在县城。县城比山里大。有马路。马路是柏油的。路上有汽车。汽车跑得快。小孩第一次看见汽车。汽车的声音很大。他有点怕。他站在路边等汽车过去。

中学有很多学生。学生穿校服。校服是蓝色的。和山里学校的衣服不一样。小孩没有校服。他穿自己的衣服。衣服还是旧的。但洗得很干净。他住在学校。宿舍有八个人。他们睡上下铺。小孩睡上铺。上铺很高。他爬梯子。梯子是铁的。有点凉。

中学的课本多。有语文数学英语。英语很难。单词记不住。小孩每天早起。他在操场边读英语。操场很大。有跑道。跑道是煤渣铺的。他的发音不准。老师纠正他。他一遍遍读。直到记住。

同学来自各个地方。有的同学家里有钱。他们穿新衣服。有新书包。小孩不羡慕。他只知道读书。他的成绩还是很好。老师喜欢他。同学也愿意帮助他。他教同学数学。同学教他打篮球。篮球是圆的。拍在地上会弹起来。小孩第一次打篮球。他投不进。同学笑他。他不生气。他继续练习。

时间过得快。小孩上高中了。高中在市区。市区更远。他坐车去。车是公共汽车。车上人多。没有座位。他站着。车摇晃。他抓住扶手。扶手是铁的。上面有锈。

高中课程难。物理化学不容易。小孩晚上自习到很晚。教室的灯很亮。比油灯亮多了。他在纸上算题。纸是草稿纸。纸很薄。字写上去会透。他写得密。一张纸写很多字。

他想上大学。大学在北京。那是他的梦想。他告诉老师。老师支持他。老师说只要努力就能考上。小孩更用功。他很少玩。除了上课就是看书。他的眼镜度数增加了。眼镜是去年配的。现在又看不清。他没有钱配新的。他眯着眼睛看黑板。

高考那天很热。太阳很大。考场有电扇。电扇转着。有风。但还是很热。小孩流汗。汗滴在试卷上。他用手擦掉。他认真答题。题很多。他写得手酸。但他没有停。

考试结束。他回家等通知。爸爸问他考得怎么样。他说还可以。他心里没底。他担心考不上。晚上睡不着。他看着屋顶。屋顶有蜘蛛网。蜘蛛在结网。网很细。在风里抖动。

通知来了。他考上了。大学在北京。他拿着通知书。手在抖。爸爸笑了。爸爸很少笑。爸爸的眼角有皱纹。皱纹很深。像沟壑。妈妈哭了。妈妈用袖子擦眼泪。袖子湿了。

他去北京。坐火车。火车是绿色的。很长。他坐在窗户边。窗户可以打开。风吹进来。风是热的。带着煤烟味。他看着外面。山往后跑。树往后跑。房子往后跑。一切都往后跑。只有火车往前开。

北京到了。车站很大。人很多。声音嘈杂。他拿着行李。行李是一个包。包里装着衣服。还有那个红本子。他走出车站。他看见天安门。天安门和本子上一样。但更大。更庄严。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。

大学的生活开始。他认识新同学。新同学来自全国各地。他们讲不同的方言。他努力学习普通话。他的普通话有口音。同学听得懂。他不怕别人笑话。他参加各种活动。他去图书馆。图书馆很大。书很多。他看也看不完。

他想起山里的家。想起爸爸妈妈。他们还在山里。爸爸还在种地。妈妈还在做饭。他们很少出门。他们没有来过北京。他想以后接他们来北京看看。他要好好读书。找个好工作。赚钱养家。

他走在校园里。路两边有树。树是梧桐。叶子很大。秋天叶子变黄。落在地上。地上是金色的。他踩着叶子。叶子沙沙响。他抬头看天。天是蓝的。和山里一样蓝。